63. 九重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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靖和四十四年三月，梁王在教坊离奇死亡，教坊引诱他的女伎被判流放；两月后，平王就藩衡阳。

四十五年，靖和帝在西苑驾崩。

林锦不知前世靖和帝是怎么驾崩的，今生他是为了皇后。

徐贵妃恨透了安王和李清鸢，她认为是安王杀了梁王，且又害得她孙女束缚高墙。

她买通西苑管事太监丘柳，丘柳是丘善宝的徒弟，但不如丘月受重用。

皇后喜欢坐船，她觉得自己前世一定是个船娘。

皇帝为她造了许多好看的船，自从安王监国后，两人誓要将逝去的岁月补回，时常游山玩水，并不常在宫里。

那日，两人恰好回了西苑，在西苑太液池游玩，游到中央时，船开始漏水，两人双双落了水，皇帝会凫水，可皇后被水呛着陷入昏迷，他为了救皇后，一直将她拖在身上，直到侍卫赶来，他气力衰竭，等上了岸，即陷入昏迷。

再后来他就没有再醒过来。

大行皇帝灵柩停放在白虎殿，闻丧后，各个寺庙道观撞钟哀悼，文武百官哭丧，白首辅宣读诏书，安王戚无忧在灵前正式继位，是为奉安帝。

丧礼均按礼制，盛大、肃穆。

过了几日，龙輴车将靖和帝梓宫缓缓送入皇陵，地宫掩土，神主安然，一代帝王，终归黄土。

皇帝魂灵入地宫后，新帝将偏远地方做知府的陈跃召回京，陈跃有生以来第一次进了皇宫。

他也是多年之后第一次再见到母亲。

他原来是不能原谅她的，所以这些年他不回京，不过问父母之事。可当他看到奄奄一息、行将就木的母亲，他心里的孺慕之情，终究战胜了一切。

“娘！”他跑过去跪在她凤床前，握住母亲瘦弱的双手。

她才四十二岁，可心口不时传来的疼痛，让她日渐消瘦，她想好生吃饭，可一闻到饭味儿就吐。她想活着，可心却告诉她，他一个人在路上太孤单。

即使是儿女们挽留，也难以抑制她那股想跟随青玄而去的念头，那像是一种本能，她无法拒绝。

“跃儿！是你吗，跃儿？”她清醒过来，床头隐约跪着的是她的儿子陈跃，她都多少年没见过他了，陈跃比从前成熟稳重了许多，那张英俊的脸，不像她也不像铉哥哥，虎头虎脑的，倒像个气宇轩昂的大将军。听说他的腿也早好了，只是如今没办法做重活，所幸他是知府，家里有些仆人，还有妻子照顾，日子过得很快活。

“你好好的啊，娘，娘要走了，娘对不起你们，对不起无忧和锦，也对不起春……但是娘实在熬不住了……你们，你们要好好的……”

陈跃哭得涕泗横流，他怎能想到娘为了靖和帝会这样颓靡不起？一直以来，他都以为娘是个柔弱但很主见的女人，一切都是命运推着她走罢了。

他以为她对皇帝没有多少感情。

“娘，您还没见您的孙儿吧，我带他来看你了！”陈跃伤心过后，突然意识到什么，他揽过儿子小小的肩膀，将他的小手放到李清鸢手上，“来，快叫祖母！”

一声软软糯糯的“祖母”，叫太后勉强睁开了眼睛。

“好……孙儿，祖母第一次见你……你，”她说着话，眼睛也无法睁开，没一会儿就又陷入昏迷。

他拖着儿子小小的手，他是个大人，可他此刻只想嚎啕大哭。

母亲的一生，实在太苦了。

所幸，她爱过人，也被爱人所爱着，她比他幸福。

殿外是已经登基为帝的戚无忧和皇后林锦，还有长公主陈春，他们都一脸希冀地望向他。

他垂头，过了会又摇了摇头。

陈春哭出声，“哥哥，怎么办？娘她真的，不想要我们了吗？”

林锦伏在戚无忧身前，抽抽噎噎地流着泪。

皇帝驾崩两个月后，皇后紧随而去。

二人埋葬于皇陵，世世代代都在一处了。

……

奉安三年，苏皇后生公主戚容，戚容后来越长越像祖母清鸢，深得帝后和兄长戚恒喜爱。

戚恒这年已经八岁，这些年，父母的恩爱在他心里留下很多深刻的记忆，他从父皇那里学会一件事，要好好爱母后，爱妹妹。

皇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个人，群臣再是劝谏也无用，皇后只生了一子一女，更是为群臣所诟病，这些年，皇帝的勤政和魄力，使得原本痼疾沉疴的大乾焕发了新的生机，虽有很多人抱怨皇帝步子开太大，但皇帝更是在监国时就笼络一大批实干官员，这些官员忠君爱国，是帝国大业的坚固基石。

皇后的贤良淑德也广为流传，太子戚恒更是睿质夙成，少年老成。

他不喜欢别人用少子来攻击母后，因此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惊人的意志。

他不喜欢宫女太监伺候他，凡事都是亲力亲为，小小年纪，竟和成年人一般作息。

林锦有时也心疼儿子，可她知道，恒儿肩上的重担，比她想象的还要重。

阁臣张白玄是他的授业恩师，有一日他在文华殿东厢房为太子讲读，太子脸色青白，那双盈盈如棋盘的眸子却依旧全神贯注地听他讲。

还是他发觉太子眼睛发直，才觉出不对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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